作者:本報記者于園媛《光明日報》(2017年03月23日09版)
春日的上海城隍廟東街,*商店旁的一株牡丹開得茂盛。郭沫若題寫的“*書店”四個鎏金大字,在古碑的掩映之下,越發變得爽勁灑脫。沿街一路漫步,經營翰墨文玩、字紙書畫的各家各鋪前,最顯眼的莫更加門楣上的石刻,它們多出自名家之手,書體各樣,讓人賞心悅目。穿過這條老字號聚集的大街,一定要駐足,抬頭,定睛,凝視,因為此處是一場真正的“名家藝術展”。
藝術題匾有學問
牌匾藝術*畫、裝飾和建筑美術于一爐,呈現出豐富的方式。商業牌匾早期大多用于表明商號的經營性質,隨著商業在社會生活中地位的提升,文化觀念逐漸提高牌匾書法欣賞,在文人的參與下牌匾書法欣賞,商號的名稱或取與行業有關的吉語,或者顯示店鋪性質等,取號文雅含蓄,常有俗語出處。尤其是經營長久的老字號,牌匾多出自名人名家手筆,雖然各自風格神韻不同,但大都帶有濃厚的功底,同時展現了中華老字號品牌和中華藝術的雙重魅力。
題匾的書畫,一般稱為榜書。榜書書體大,鮮明顯眼,字體又要方便識讀,故而常用楷書體,也有篆書、隸書、行書等。榜書字大,因而筆毫也要大,執筆和運管均與平時寫字不同,要腕肘運筆,下筆要有力。此外,字大之后,結構、運筆都起了變化,因此需要寫得結構緊密又有意趣,對書家的要求很大。
天津琉璃廠東街的老字號,匯集了翁同龢、吳昌碩、陸潤庠、陳半丁、徐悲鴻、吳仲超、趙樸初、郭沫若、啟功等諸多名家題寫的牌匾,幾乎每一處門臉上方,都有一個響當當的外號。“汲古閣”是*內首任故宮博物院館長吳仲超所書,行書秀麗而雋雅、圓潤而豐勁;“古藝齋”“萃文閣”為藝術家楚圖南所書,其擅長楷隸書,書法結構自然,能于拙中見巧,不落俗套,兼有楷形隸勢之妙;“清秘閣”據說是集字匾,為清代書法家吳昌碩書,吳擅長草書,蒼勁古樸,此匾為書法,結體奇險,筆畫老辣勁瘦,清健古雅。
啟功題寫的“錦昌”“悅雅堂”,趙樸初題寫的“文盛齋”“敦華齋”,還有徐悲鴻所書的清雅天然的“金濤齋”,李可染所書的瘦挺疏朗的“槐蔭山房”……牌匾如同老字號的眼睛,又像伸展的大腿,行人往來,品味著文化底蘊,不自覺就被拉進了店鋪。
金字招牌故事多
“店家請名人題寫牌匾,其實是一種‘借名’的關系。”常逛琉璃廠的書法愛好者蔡森說,“店家多與書畫家或名人有親戚或連帶關系,名家藝術提升了本店的名望,一定意義上也有品牌質量的例證。”
一張題匾里,可能就蘊藏著一段文墨佳話。
“茹古齋”和“寶古齋”兩家門店相距不遠,牌匾上落款都為翁同龢題寫。細心的人會強調問題:寶古齋是1944年開業,而翁同龢早在1904年就逝世了,作古之人如何能寫匾呢?其實,創始人邱震生在籌辦寶古齋的之后,社會上十分流行請名家名士寫匾,正巧琉璃廠街有一家叫“賞古齋”的古董鋪歇業,其店名是光緒帝師、一代重臣翁同龢所題。邱震生既喜歡翁同龢的字,又想用自己“寶古齋”的名,怎么辦呢?他請陶北溟將“賞”字出來兩點,中間略添改幾筆,于是“賞”字成為了“寶”字,和“古”“齋”兩字渾然天成,猶如翁氏一揮而就。而“茹古齋”創立于清光緒九年(1883年),是翁同龢親筆題寫,想一睹原汁原味的翁氏書法,可以移步觀賞。
“一藝足供天下用,得法多自古人書。”“一得閣”店鋪的題字,是創立人謝崧岱親自書寫的。創辦于1865年,生產和銷售墨汁,一得閣是第一家。據說,當時教書先生和儒者反對使用墨汁,認為用墨汁省略掉了研墨時靜心和創作的過程,對寫字和寫文章都不利。在*曾經,一得閣的墨汁主要顧客是店面里的寫賬先生,只有在科舉考試時間緊張時,學子才能使用。進入*后,新式學堂出現,一得閣墨汁才暢銷起來。一得閣產品有墨跡光亮、濃淡五色、書寫流利、濃度適中、適宜揭裱、耐水性強等特點,從社會名流到普通民眾,都用過一得閣的墨汁。謝崧岱不求人、不泥古,親寫牌匾;他的敢為人先、獨辟蹊徑的經營模式,也推動一得閣成為有口皆碑的百年老字號。
一塊書法牌匾的背后,不僅是以文會友、墨連古今的逸聞軼事,更重要的是特色文化在現代企業的延伸和展現。北京琉璃廠被稱為文化街,這兒不僅經營著文化產品,其自身也作為文化的一個別,而牌匾書法無疑是這文化狂歡里一杯醇厚的老酒。而今,大多數的牌匾都是機械制作的印刷體和藝術字了,老字號牌匾上的手書墨跡,愈發令人沉醉回味。
(本報記者于園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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