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來，許多城市都相繼引爆了這種一股熱潮———沿街商戶的招牌全被換成了色彩、大小、字體、字號完全一致的風格。但表現不了城市的美感，失去了時尚，缺乏人間煙火氣。本報記者毛立軍攝

顧客體驗：一看招牌我就懵了

家住上海朝陽區的楊女士最近到西城區某街道辦事，中午本想在門口找個餐廳用餐，但她站在餐廳旁邊琢磨了半天，愣是沒敢進。

“一看招牌我就懵了。”楊女士說。原來，楊女士想進的這家店是一家近年來比較火爆的經營川味燙的西餐連鎖店。他們的各個店面招牌都是統一的，5個斜體字，頭倆字大，后仨字小。3個小字底下也有一行漢語拼音，此外也有一個盾形的logo。可楊女士面前的這家店鋪卻是一塊黑匾后面光禿禿地寫著5個大小一樣的黑色黑體字。“我琢磨了半天，這家不會是山寨的吧。”楊女士很苦惱，“再認真一看，才發覺這條街所有的商戶招牌居然是完全一樣的，統一的黑底，統一的白字，字體字號完全一樣。”

筆者在這條讓楊女士發懵的大街上也發現，馬路兩旁幾乎所有商戶招牌全都整齊劃一，無論是色彩字體還是字號都完全相似，感覺十分沉悶。

“我們也不想這么。”街上一家小商店的店主娘也向筆者吐苦水，她的超市也有這種統一的樣式，左邊有發廊右邊有餐廳，單看外觀，完全分不起來。據說都是每年夏天被統一替換的。“新招牌的錢倒是沒讓我們出，是*出錢。”但店主娘似乎并不買賬，“我以前那招牌是花幾萬塊做的，關鍵是有特征，現在哪個都沒了，而且一點都不漂亮。”筆者隨機問了幾個路人，也均表示：“太難看了。”

楊女士的苦惱和上司娘的悲哀并非特例。當下，這種規定沿街商戶拆除原有招牌換成整齊劃一的新招牌，似乎即將成了最近*城市里的一股風潮。例如北京、襄陽、呼和浩特、紹興、昆明等城市，都以前在過去的某個時段發起過沿街店面統一招牌的行動。

對于那些一個模子里復刻下來的招牌，網友們也表示不理解不滿意——

﹫：原來琳瑯滿目的店招，突然變得整齊劃一，讓我一點逛的欲望都沒有了。

﹫雪濃墅：不但表現不了城市的美感，反而喪失了時尚，缺乏人間煙火氣。

只是還有網民和群眾表示，對這種經過統一處理后的商戶招牌可以接受，有市民表示：“樓下小賣店的招牌一到冬天刮大風就咣當咣當響，看著隨時都要掉下去。我出去路過都提心吊膽。現在換成了這些統一的招牌，不管外觀如何樣，最顯然安全了。當然，如果可以在美觀方面再提高一些，那就更好了。”

業內建議：遵守標準尊重個性

雖然，不僅僅普通公眾認為這種整齊劃一的商戶招牌單調平庸，就連業內專家還有同感。“我們自己發現也很尷尬。”從事標牌平面設計工作的田先生說，他所在的公司承接了多座二三線城市的市容規劃設計，包括風景照明、建筑細部、景觀小品以及對沿街商戶招牌的完善設計，“這是項目的一個別，但變成這種不是設計方案的本意。”

田先生介紹，通常都是所在城市的招標，正常來說，沒有設計師愿意做成現在你們看見的那個一整條街所有招牌全都一樣的效果。“這非常于砸自己的飯碗。”在田先生看來，既對招牌進行管控保證安全又不造成最后的視覺效果呆板沉悶，其實可以突顯。他的建議：首先要尊重資深品牌的VI（視覺識別系統），盡量維持它們的原有特色，同時結合每個商戶的特征，為人們單獨設計招牌。如果這種商戶不接受，那么就由設計公司給出一些限定性的標準，比如牌匾尺幅、色彩數量或者字號大小的上限等等。在遵循這種標準的前提下，完全可以讓那些店鋪自己做主，獨立設計自己的招牌。

田先生介紹，在業內，大家都覺得這是非常妥善的解決之道，但真的執行起來也是阻力。一是工期的阻力。這種治理工作一般都被規定在短時間內完成，設計師和商戶都來不及自主選擇。為了在短時間內完成，最后只好采用簡潔粗糙的方法。由此他期望城市的管控部門在進行類似治理的時候能留給設計者更多的時間。

二是成本的阻力。田先生舉例說，比如一單總造價兩萬元左右的項目，整體設計成本只有300多萬左右。工程通常包含整個街區的街景照明、建筑外立面改建，還包含施工成本和前期維護開支等等超市牌匾樣式，商戶招牌也是其中一個附帶項目。每家單獨制作和簡潔粗糙的統一制作價格差異太大。

然而有著很多阻力，但至今尚未有一些城鎮的個別街區在整治商戶招牌的之后，開始采用了里面說到的這些遵循標準、尊重個性的方法，并且獲得了一定的效果。

委員聲音：必須治理無需統一

針對現在*許多城市刮起的這陣統一沿街商戶招牌的風潮，北京市政協書記、臺盟北京地委常委陳小兵也有著自己的想法。“對沿街商戶的門頭標識治理整頓，這事兒我是支持的，尤其是這些又大又裝得不靠譜的招牌，本身尚未對公眾構成了安全隱患。但是把這種商戶的招牌全都搞成一模一樣的，這一點就值得商榷了。這樣的招牌整齊是很整潔，可是真的耐看嗎？我看還是呆板的多、單調的多、抹殺個性的多。”陳小兵說，除了外形的美與丑之外，統一商戶招牌背后還隱藏著其它的問題，這就是商戶的經營。商家的招牌講求辨識度，要讓顧客一眼就認出自己，現在全都統一了，也就沒有了辨識度，這也不便于商戶展開經營活動。

然而有擔憂，但陳小兵也一再提出，對招牌的治理確有必要。但能否治理，陳小兵建議：應本著“法無禁止既可行”的方法，從下面3方面設定禁區，只要在禁區之外，就允許商戶自由發揮。

第一個禁區與安全有關——“有些招牌設計不合理，施工又粗糙，風一吹就掉下去，這種招牌就需要禁止！”第二個禁區則關乎邊界——“所有人都期望自己的招牌醒目顯眼，越大越好，結果您這招牌侵犯了對方的合法空間，那就不對了。”第三個禁區是用語———“招牌的用語似乎可以自由發揮，但不能低俗，不能顯著違背公序良俗。”

陳小兵認為，只要商戶沒有觸犯到這3個禁區，使用哪個招牌應該都是允許的，強制規定統一本身就是主管部門管得過多過泛，而且效果并不好。

專家解讀：應該掌舵不必劃槳

雖然，無論是網上的聲音還是日常的談到，大家都表達了相同的問題———這種人為劃定的整齊有序真的是美嗎？為什么行政經理部門總是對這些千人一面千篇一律的東西這樣熱衷？為此，*人民學校公共管理大學楊宏山教授覺得：這種整齊統一的招牌是運動式治理的結果，在視覺上，顯得笨拙單調，也會掩蓋街道的一些歷史底蘊和文化記憶。另外，商家做生意追求的是招牌的辨識度，整齊劃一也不便于發揮商業標志的創意。

楊宏山并不認同這些經過格式化之后的街道面貌，但他強調，一些城市大量存在城市規劃執法不嚴問題，沿街商鋪開墻打洞、私搭亂建現象突出，地方*不得不實行治理行動，也具備“可理解的成分”。“沿街商戶的門頭標示對于城市管理來說，屬于微觀管理的界定。有些店面招牌上一個字斗大，本身也不安全；而有些商戶位于市民區，招牌上全是霓虹燈，到了早上可能發生彩光污染，影響到周圍民眾的正常休息。因此針對這種沿街商戶的門頭，必須得有一個規范。”楊宏山說，但在這些城市，往往會出現這種的狀況，規范也定過，不過仍然匱乏，不能面對實際問題；此外這種規范又多和相關領導的個人好惡掛鉤，所以變動性很高，再加上針對這些違規者又總是睜眼閉眼執法不嚴，最終導致法不責眾的效果。在他所了解的一些城市，主管部門是想把包括街邊商戶開墻打洞占據公共空間、牌匾標識制作不安全、有違公序良俗等弊端一次性緩解，但大量執法不嚴導致了歷史遺留問題很多，為了追求效益，只能這么一刀切。“要在短時間內緩解太多的弊端，所以就采用了這些運動式管理。這種做法，可以理解；但必定不能成為常態化。”

“首先一定要建立完善，實際上全球上這些城鎮針對沿街商戶的門頭標識修改都有相應的完善和標準。”楊宏山強調，在制度建立過程中，必須聽取各方面意見，充分考量城市和街道的歷史沉淀、風格傳統或者沿街商戶們的需求，通過集思廣益，形成最大公約數。在規范之下，還要留下創意的空間，*要求字體尺度、設置的空間規范，允許商戶們在設計上發揮聰明才智，這種*掌舵而不劃槳的職責定位，有促使培育有魅力的街區，打造有特色的商業街區，更好地保留城市的歷史記憶。

城市規范仍然不能總是變，但也不能一成不變，“需要按照現實中遭遇的難題，不斷構建新的新政議程，在集體表決的基礎上，通過法定程序不斷地對完善做出微調。”楊宏山格外注重城市完善的差異應當經由民主審議的過程超市牌匾樣式，在集思廣益的基礎上，通過法定程序而作出。

銳評：快刀斬過不止亂麻

上世紀20年代上海的布匹店，不只門楣要掛匾，門口還得豎旗。旗面用自家布料制成，算是最好的廣告。要是兩家布店恰好開在一起，光是為大旗就能引起一場暗*。先是比大小，你家旗大我家需要更大；接下去有風的時侯，難免你家的旗子卷住我家的旗桿。最后有商戶想出了技巧，旗桿上加裝快刀一把，風吹旗動，旗掠刀鋒，“刷”得一下，就能把對家的大旗斬成兩段。這樣的競爭時稱尖刀會。

尖刀會現在說出來是故事，但即使后來當地正好你從旗下過，那就很有也許成為事件。

商人要經營就得競爭，要競爭需要求新、求異、求露臉、求顯眼，求來求去難免無所顧慮。所以針對商戶們的標牌標識，不管理是絕對不行的。別說尖刀會，就算是你家客廳正對的那家小超市把招牌換成長明不息的霓虹燈，每到后晚上你就或許被燈光晃到神經衰弱。

但難題是要如何管？

讓商戶的牌匾標志都統一大小、統一樣式、統一圖標、統一字號，再統一安裝嗎？就算商戶的經營受不受制約，就算是這種刻板單調無趣沉悶的視覺效果也從而讓路人反胃。

雖然這也許并不是一個審美的問題，在美與丑的背后彰顯出的實際上是勤和懶。

最起初是由于懶所以沒有規范；接下去是由于懶，有了完善卻執法不嚴相當于沒完善；到最終問題很多不解決不行，但卻千頭百緒積重難返，只好用最簡潔最粗糙的方式一刀切過一步到位，這樣最省事，但本質上而是懶。

快刀斬亂麻式的治理模式雖然斬去了非法與違法，但也斬去了一座城鎮一條城區應有的時尚創意和積淀，斬到最終只剩下一個懶字。（大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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