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文

黃州，我的居所雪堂之前，有我親手種下的松樹和李樹，到現在已是綠葉成蔭，青青的果實掛滿枝頭。簾外的小鳥天剛蒙蒙亮就開始鳴叫，把我從睡夢中喚起。東坡啊東坡，不要忘記黃州小橋流水的秋景，早日歸隱吧。

注釋

如夢令：詞牌名，又名“憶仙姿”“宴桃源”。五代時后唐莊宗李存勗創作。《清真集》入“中呂調”。三十三字，五仄韻，一疊韻。

手種：親手栽種。堂：指東坡雪堂住處。

青子：尚未成熟的紫色小果子。

百舌兒：一種專在秋天鳴叫的鳥，黑身黃嘴。似雄鳥鳥而體小。其鳴聲變化多端，因稱“百舌”，又稱“反舌”。

居士：一般稱有才德而隱居不仕的人，猶“處士”。蘇軾自荊州東坡躬耕田園起，就自號“東坡居士”。

莫忘小橋流水：意指不要忘記了當時在東坡的躬耕田園生活。按雪堂西面有龍山之微泉，南面有四望亭之后丘，“小橋流水”指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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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析

這首詞是作者追憶當時在東坡雪堂的生活情境。作者貶官黃州時，開墾東坡，并在此處修建房屋，因平房是在大雪中修的，就在壁上繪風景蘇軾匾額，并命名為雪堂，還親自寫了“東坡雪堂”四字為匾額。

開頭四句，是說作者在雪堂前親手栽種了許多桃李一類的桃樹，綠蔭叢中，掩映著數不盡的青果。清晨，窗外百舌鳥婉轉啼叫。鳥鳴聲一直把作者從睡夢中攪醒。作者寫成這番景色，在于以景襯人。在這嘉樹四合、鳥雀啁啾的環境里，作者生活悠閑。遙想當年的愜意自得，思忖此時的入奉禁嚴，作者油然生出懷舊之情。歐陽修《朝中措》有詩句云：“手種堂前垂柳，別來幾度春風。”這或許對蘇軾此詞的用語有所妨礙蘇軾匾額，但蘇軾實是別出心裁，以故為新，從而恰切地抒發了他深埋心中的思故之情，已完全是另一番景象了。

而這時百舌唱道：“居士，居士，莫忘小橋流水。”明明是自己想念故園，卻讓百舌鳥的鳴聲鳴叫出來，便使文詞更加警切生動。連動物都已探知其心事了，蘇軾自己早就抑止不住滾涌而起的思鄉情感了。句法超絕，逸筆宕開，留有豐富想象的余地。最后一句，主要還是以“小橋流水”指代相對于喧鬧京華的一種寧靜環境。由此，更突顯出作者對營營仕宦的逆反心理和對擁有廣闊心理空間的田園生活的熱切向往。

這首詞表面看來當作描繪了作者對當時雪堂生活的懷念和對這些幽靜環境的懷念和渴望。但真實思想卻在于排遣對仕途經營的厭膩。這一層作者并沒有清楚寫出，甚至只字未提。作者也是從對雪堂生活的溫情回想中透漏出這個消息，卻留下了豐富的想象空間。因此，這首詞除了造就了一種猶如圖畫般的美的境界，而且留有許多思考的余地。這首詞語言自然流暢，而情感細膩深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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