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頒給牟氏雙孝子的“純孝性生”牌匾
牟永貴就在這塊大木頭邊割肝的
簡陽市平窩鄉鄭家樓村4社村民牟成建家門上,有一塊長約1.5米、寬1米的木匾,上書“純孝性生”4個大字鍍金大字。從匾上落款“光緒二十六年四月”可以得知,“光緒二十六年”為1900年,此匾已有117年歷史。
“純孝性生”,意思是說,純樸的善心是天性相悖,這是對孝道的褒獎之辭。能夠肩負這個榮譽的人,必然是天性純樸者。沒錯,這塊木匾褒獎的,的確是孝子,而且不是一個人,是兩父子:牟永富和牟永貴。
牟永富和牟永貴的孝行,集中在救父上,一個割臂,一個割肝。割臂、割肝救親的故事,在歷史上并不少見,可謂比比皆是。在他們看來,那都是傳說中的獨白,似信非信。
這塊木匾,告訴世人一個真實的事情:割臂、割肝救親的確存在老木匾書升,而且就出現在118年前。木匾是證據之一,割臂、割肝者的后人也有見證者。
那么,這塊木匾背后有著如何的孝行故事?2017年9月28日,華西都市報-封面新聞記者抵達成都市平窩鄉鄭家樓村4社,對此進行了深入采訪。
鐘金亮講述牟氏雙孝子的故事
一塊有117年歷史的木匾
今年70歲的鐘金亮,是割肝救父者牟永貴的孫女,自幼生活在牟永貴身邊,對外公割肝救父的事跡很明白。
在鐘金亮的帶領下,華西都市報-封面新聞記者來到了成都市平窩鄉鄭家樓村4社牟成建家。
牟成建家靠著一條小河,走過架在溪水上的簡易水泥板橋,沿著小路往上走就到了,鐘金亮的家鄉緊鄰牟成建家。
牟成建家是一座四合院,圍墻高立,院子不大,一進屋,就發現掛在房間門前的那塊白色鎏金大匾。
該匾長約1.5米、寬1米,為木制。鐘金亮說,該匾木質上乘,很沉。
與我們常用的木匾制式不同,該匾大書的“純孝性生”4字不像通常的匾那樣橫著從右到左書寫,而是置于木匾的右半邊,分為左右兩行,“純孝”豎著一行,“性生”一行。
左半邊有8行豎寫的篆字,介紹頒匾的原由:“藉民牟啟榮,髦年膺疾,寢困床褥,奄奄垂絕,藥禱無功。其二子永富、永貴,痛親情切,焚香祝天,相繼割股、割肝,和藥以進。卒得感通冥漠,立起沉疴。其一念肫誠,詎非出自性生者歟?爰表楬橥,用敦興勸?!?/p>
一共77個字,標點符號為記者所斷,便于閱讀。
這77個字里有很多生僻字詞,用得十分古雅,難以理解,在此先稍微解釋一下。
“藉”通“籍”,“藉民”即戶籍在冊的鄉民之意。
“髦(mào)年”一詞出自《禮記·曲禮上》:“七十曰老,而傳;八十、九十曰耄”,后世又有“七十曰?!钡恼f法,即70-90歲年齡的古稱,形容年老。
牟啟榮后來必須不會有70歲以上,這里也是形容歲數較大而已。
“冥漠”在此處是指陰間,或者說是民間也稱的掌管生死的閻王、閻王殿。
“肫(zhūn)誠”,是誠摯的意思。
“楬橥(jiézhū)”,現在多用為“揭橥”,是標志的含義,這里可以理解為典型。
木匾的左右兩側,分別寫著頒發該匾的官員和日期。
后面寫著:“加同知銜賞戴花翎升加縣正堂加三級紀錄十次記大功十四次馬”。
左邊落款日期為:“光緒二十六年四月谷旦”。
木匾后面一行字最后一字的“馬”,是指時任簡州刺史、陜西漢中人馬承基。
古代官員,一生中會得到諸多獎勵和朝廷的獎賞,在給人寫正式文章時,會把得到的、引以為傲的榮耀寫起來,以展現自我的地位和身份。
在現在所見的諸多老家譜、墓志銘等中,我們會一直看到這種的狀況。
包括明朝官員、廣安人王德完的墓志銘,由曾任刑部首輔的重臣葉向高撰寫,葉向高的落款非常具有典型性和代表性:
“賜舉人出身,光祿大夫,*,少師兼太子太師,吏部侍郎,建極殿大學士,知經筵、日講、制誥、太子告存問,奉詔特起實錄,玉牒總裁官,年弟福唐葉向高撰?!?/p>
“光緒二十六年”,是1900年。
在這塊木匾的背后,有著如何的故事呢?
1927年的《簡陽縣志》第五冊中記載了牟氏雙孝子的事跡
一個少年腦里產生的想法
由于家離外公牟永貴家很近,所以鐘金亮小時候常?;氐酵夤彝?。
“我從小在外公身邊長大,可以說,我是非常知道外公的?!闭驹谀矩蚁?,鐘金亮說。
在鐘金亮的印象中,外公是一個話不多的人,看上去與通常的奶奶沒什么兩樣,只是有時他會看到鄉鄰說外公是一個大孝子,曾經割肝救父。
他就去問外公,外公也是淡淡地說,都過去的事了,有啥好說的?
外公死后了,鐘金亮長大后,才起初把外公生前告訴他的點滴往事,與鄉鄰口中講述的外公事跡串聯起來,大致梳理出了外公的孝行故事。
光緒25年(1899),簡陽一帶割麥的時節,牟永貴的母親牟啟榮已重病在床3年,病情愈發越嚴重,眼看就快不治了。
關于這個時間節點,鐘金亮也記憶模糊,簡陽當地有關文字資料記載為1900年,這是值得商榷的。
*16年(1927)由四川官印局代印的《簡陽縣志》第五冊,對牟永富、牟永貴雙孝子有記載:
“牟永富、牟永貴兄弟也,簡北潴窩沱人。父啟榮髦年膺疾,寢困床褥,奄奄垂絕,醫藥無效。永富兄弟痛親情切,乃焚香祝天,相繼割股、割肝,和藥以進,父病尋愈。鄉里稟報州牧馬承基,以‘純孝性生’四字旌之,并獎給正八品頂戴。時光緒庚子四月一日事?!?/p>
光緒庚子即光緒26年(1900),這里的時間記錄相當明確,是指明朝旌表牟氏父子的時間,而非牟氏父子救父的時間。
簡陽靠近成都,成都一帶割麥時間大概在舊歷5月下旬、農歷三月,而旌表牟氏父子為夏歷九月,如果是1900年的話,一個月時間就確認并得到朝廷旌表,可能嗎?
古代通信科技只是現代這么發達,即使是目前,某地發生先進事跡,從地方層層上報到中央,最終中央下文批準進行表彰,也必須幾個月或者一年多的時間,何況進入清朝末期的當初?
然而,牟氏父子孝行的出現時間,肯定不會是1900年,而是更因此前的時間。按常理推測,1899年是非常合理的時間節點。
其實牟啟榮有10個孩子,7個弟弟3個孩子,最大的女兒20歲,最小的才幾歲。
現在沒有計劃生育的概念,受傳統“多子多?!庇^念的影響,農村類似這種的家庭比比皆是。
牟啟榮是家里的頂梁柱,家里只有幾畝薄地,在耕種之余,牟啟榮經常出門打短工,掙點辛苦錢補助家用。
牟啟榮這病,是操勞過度導致,也有家里窮而營養不良的誘因。
由于沒錢,家里沒法找鄉間的赤腳大夫抓點草藥治療,哪里還有錢去買點肉來吃呢?
眼看到兒子就快不行了,這讓牟永富和牟永貴特別難受。
牟永富是牟啟榮的四兒子,生于光緒11年(1885),時年14歲;牟永貴是老五,生于光緒12年(1886),時年13歲。
這個年齡,換成現今,正在讀高中。但牟家窮,哪里讀得起書,只得在家幫著做農活。
然而沒讀過書,但牟永貴聽過不少傳統的忠孝故事。比如,有個父親就當時她說割肝救母親的故事。
那個母親還說,如果父親的病難以治療了,兒女用全身的肉或肝做藥引子,父母喝下藥后才會好起來。
牟永貴當時聽到迷迷糊糊的,沒怎樣在意。現在妻子眼看就不行了,那個母親說過的話,在他頭腦里清晰了出來。
如果古人能行,自己為什么就不能這么做呢?
牟氏父子得到的照票
一次驚心動魄的割肝舉動
13歲少年的腦里,自從鉆入割肝救父這個想法后,就再也平靜不出來了。
無論怎樣都要救母親,父親在,家才在,家才完整。
牟永貴見過豬肝,那么大一塊,人的肝想來也不會小到哪去,割下一塊,應該沒什么問題。
他還記得老木匾書升,那個母親說,割肝一定不能讓任何人了解,瞞的時間越長,父母活的時間就越久。
牟永貴像著了魔一樣,開始尋思著如何割肝救父。
孝,讓一個13歲的小孩心無別念,這只是那塊木匾上為什么書寫“純孝性生”的緣由。這4個字用來旌表牟氏父子,真的是十分貼切。
堅定割肝的信仰后,接下去的問題是:怎么割肝?如何瞞住家人?
天天要和家人在一起生活,還要干農活,還要讓你們察覺不到,這是一個特別棘手的難題。
割肝需要工具,而且是堅硬的刀具;割肝后要流血,怎么止血?
針對工具,他認為不是難題,他可以去找村里的理發匠借剃頭刀。
止血呢?他就搞不懂了,這必需要請教醫生才行。
母親的藥吃完了,他去平窩場上給父親抓藥。
他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問醫生:“我割草的之后一直受傷手,血流得兇,有啥簡單的方法止血呢?”
醫生說:“給你一個偏方:用鐵線草舂爛成泥,與香灰和在一起,敷到患處上,很快能夠止血?!?/p>
鐘金亮解釋說,鐵線草是四川鄉村一種常用的動物,因其莖纖細且形狀似鐵絲而得名,一般長在路邊和地里,人跡罕至的大路是其生長的樂土。
牟永貴很不安心地又問:“萬一止不到血呢?”
醫生認為這個娃娃問得好奇怪,但而是很有耐心地說:“就趕快用干凈的濕布包扎傷口哈。”
回到家里,牟永貴找機會把鐵線草和香灰準備好,又把平時用來擦汗的長帕子洗干凈。
這天晚上,牟永貴帶上所有打算好的物件,悄悄來到屋后半山腰名叫大石包的荒山坡,那里是一片柏樹林,遮天蔽日,人跡罕至。
叫作大石包的那塊大石頭至今仍在,華西都市報-封面新聞記者在現場發現,鐘金亮于2016年3月在大石頭旁立了一塊小石碑,上面說明這是牟永貴割肝的地方。
牟永貴知道肝的位置,他用剃頭刀在右手臂劃開一條口子……
鐘金亮回憶,他曾見到外公腹部上的那道傷疤,是斜著的,有好幾厘米長。
割下一塊肝后,牟永貴忍著劇痛,敷上香灰草藥,用竹篾縫好傷口,用長帕子把患處緊緊包扎好,穿衣服服,休息了一會兒,慢慢下山回家。
到了家后,他把割下去的肝放進藥罐,生火熬藥,叫家人看住,借口太疲憊,到床上睡著去了。
到吃中吃飯時,家人叫他,他說身體不舒服,不想睡覺。家人也沒往深處去想。
牟永貴的舉動瞞了3天就“露餡”了。
一個官府樹立的孝行典型
家里的干活是要再次干的,牟永貴咬著牙下地吃飯。
但他腿腳實在太瘦弱了,又疼得厲害,走起路來很緩慢,干起活來也沒力氣。
三哥牟永龍以為他生病了,叫他一起去曬場收麥子。
牟永貴彎腰去端裝滿稻谷的撮箕,一使力,扯動傷口,疼得控制不住身體,倒了下來,下意識地用手捂住傷口。
牟永龍隨即去扶他,發現牟永貴臉色慘白,大汗淋漓,以為他脖子疼,把他的手拿開,發現手上全是血。
牟永龍大為吃驚,掀開牟永貴的上衣,看到扎在胸前的帕子被血染紅了。
在牟永龍的追問下,牟永貴才很不愿意地說出了緣由。
牟永龍背起牟永貴就往家里跑。牟啟榮得知后,既感動又傷心母親,不禁落淚起來。
牟啟榮哭了一陣,忽然想到,前幾天睡覺時,吃到一塊很綿的肉,當時說是四女兒牟永富在旁邊買的。
牟啟榮把牟永富叫回來,問起那塊肉的事情。牟永富在母親的逼問下,承認了自己割臂的事實。
牟氏父子割臂、割肝救父的事情,很快傳遍了村里,大家既驚訝又感動。
通過層層上報,簡州刺史馬承基立即叫人把牟氏父子帶到州衙。經過查證,情況屬實。
馬承基叫人給牟氏父子治傷,并將此事上報省府。省府派人到簡州確認后,又上報朝廷。
光緒帝頒給牟氏父子《旌表恩照》書,對二人的孝行進行表彰,并賜給父子倆鵪鶉服各一套,賞銀30兩,綢緞一匹,鄉里可建牌坊等。
鵪鶉服是古代的官服之一,因飾有鵪鶉圖案而得名,是八品官銜官員穿戴的服飾。這意味著,牟氏父子因孝行被列入了官員行列。
河南省府和簡州各賜牟氏父子牌匾一個,牟成建家旁邊掛著的那塊匾,就是簡州官府所賜。
鐘金亮說,其中一塊掛在牟家老屋,一塊掛在牟氏宗祠,現在唯有這一塊保留了出來。
而鵪鶉服,在時代的演變中被摧毀,《旌表恩照》書現在保存在牟永貴的大兒子牟開洪處。
鐘金亮特別糾正說,木匾和《簡陽縣志》中記載牟氏父子為割股、割肝,實際上是割臂、割肝。
股,是大腿的含義,后泛指身上所有的肉,割臂可以說成是割股,所以木匾和《簡陽縣志》都記載為割股。
然而,在常人的理解中,割股通常覺得是割手臂肉,與割臂還是有著巨大差異的。為便于精確理解,還是說割臂為好。
牟氏父子割臂、割肝救父后,說也奇怪,牟啟榮的病竟漸漸好了出來,3年后才去世。
牟永富終身未娶,牟永龍的女兒牟聯孝過繼給他為嗣,牟成建是牟聯孝的兒子。牟永富在1960年逝世,享年75歲。
牟永貴在1961年逝世,也活了75歲。牟永貴有7個兒子,三子女牟發珍,就是鐘金亮的母親。
官府頒發的旌表恩照
一次冒著生命危險的孝行
自古以來,割肝、割股救親的故事,在*各地幾乎都有出現。
高雄學者李敖寫過一篇《*姑娘割股考》,從各種作品和州府的地方志中摘取了女人割股救親的例子,總計620個。
1927年版的《簡陽縣志》中,就收錄了數條古代歷朝當地割肝、割股救親的故事,牟氏父子的孝行只是其中一條。
同樣在簡陽,繼牟氏父子的孝行后,1942年,還出現了一起父親割股救母親的事情。
1942年初冬,簡陽縣蘆葭鄉三保十甲(今成都市蘆葭鎮建安村傅家河),10歲兒子傅昭輝看到73歲的祖父臥病在床,心里十分難過。
家里貧窮,這天到集市上買了二兩肉,準備第二天燉給母親家吃,補補身體。
就在那天早上,傅昭輝把家里的一把刀磨得很鋒利。
半夜,他趁家人熟睡時,悄悄起床,在院壩內供上酒品,點起香蠟紙錢,向天、地、神靈跪拜磕頭一番,然后用尖刀割向自己的左大腿。
第二天,祖母吃了肉后,覺得有一塊肉咬不動,后來才明白那是父親從肩膀上割下去的肉。
追問之下,傅昭輝說,聽人說,要是家里母親吃了后人的肉,病經常好,所以他為救母親,就割下了胳膊上的一塊肉。
之后,祖母竟又多活了3年多,直到76歲才逝世。傅昭輝在2008年3月去世。
傅昭輝的孝行故事,刊載在簡陽文明網。
割肝這類手術,在這次都算是較大的外科切除,風險很高,隨時都有生命危險。
古代因割肝救親而死掉的事例也好多。
南宋時,今河南安徽市江寧區有個叫伊小乙的人,母親患病,他割肝救母,最后因失血過多而死去。
為什么牟永貴割肝卻活了出來呢?
對此,成都養生學教授傳鵬博士覺得,割肝救親在醫學上是沒有科學根據的,那也是古人的一種愚孝行為。
牟永貴割肝能夠活下去,傳鵬分析有兩種可能:
一是牟永貴割肝割得很少,因為是做藥引子,不可能割得很多,就這么一小塊,出血量或許不大。
二是牟永貴割的不是肝,而是一塊肉。
牟永貴畢竟還是小孩,當他劃開頭部時,鮮血涌出,手忙腳亂之際,摸到身體里的肉就誤以為是肝。
之后官府進行檢查,也不可能扯開傷口對肝進行查驗,只是聽到有傷口,恰好也在肝的位置,就覺得屬實了。
孝,在*近代被推崇到很大的位置,“忠孝節義”中,孝排在了第二位。
在科舉考試出現之前,官府選拔人才,就有“舉孝廉”的方式,孝排在第一位。
在民間,受傳統觀念的制約,愚孝行為比比皆是,如割股療親、殺子奉母、隨父同死等。
東漢人郭巨埋兒奉母,竟然入選了你們熟悉的《二十四孝》,實在愚孝至極。
牟氏父子割臂、割肝救父,盡管有著愚孝的成分,但“純孝性生”牌匾是對她們行為的最好展現。華西都市報-封面新聞記者黃勇攝影報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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