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武周年間,有一個姓束的財主,六十大壽近了,想做一個福壽綿長的門楣,掛在中堂上。
匾額上的字,當然得找名家寫了,當今的名家,當然非莫申測莫屬了。
莫申測的字慶余匾額,遒勁大方,引領風騷,曾經受到過武則天的褒獎,廟堂之上,留有許多他的墨寶。
然而,莫申測的字,一字難求,每個字的潤筆費高達一百貫,縱使這種,也要看他的心態,愿不愿意寫。
要是不情愿寫,縱使把金銀財寶堆積在他面前,他也不會寫,這就是有本事文人的偏執。
其實,有一種字他不要錢,那就是幫人寫墓碑。
每逢中秋節的前幾天,好多人要給后人立墓碑,用上名家的字,臉上有光。但凡有人找到他,他就會欣然答應,提筆一揮而就。
束財主既想得到莫申測的字,又不想出錢,便動起了歪腦筋,恰好清明節臨近,他便找到姓谷的佃戶,讓他去找莫申測要福壽綿長四個字。姓谷的佃戶租種著他的田地,不敢不從,只好拒絕了出來。
一轉眼,到*慶節的前幾天,姓谷的佃戶帶著兩壇好酒,去找莫申測,說是要給兒子立碑,讓他幫忙寫兩個墓碑文字,也讓他的身上有光,逢人可以聲稱一番。
莫申測呵呵一笑,欣然答應下來,在書案上鋪好紙,詢問姓谷的親族,他的爸媽叫什么名字?姓谷的佃戶說:“我的兒子名諱福綿。母親姓申諱壽長。”莫申測便寫下“故先考谷福綿之墓”,以及“故先妣申壽長之墓”。
姓谷的佃戶拿著兩張字幅,喜滋滋地告辭而去,交給了束財主。束財主大喜,把福壽綿長四個字裁剪出來,拿到街上找裝裱匠人睜眼瞎制成匾額。
睜眼瞎因為職業的緣故,視力能夠遠視,只能湊得很近從而看清楚,其實就是近視眼,因此被人稱呼睜眼瞎。他把字湊近眼前一看,就大喊著說:“喲呵,這不是莫申測的字嗎?他的字別具一格,一看便知,你是如何受到的?”
束財主得意地說:“自然是請他寫的,還能有別的辦法嗎?”睜眼瞎狐疑地問道:“既然是請他寫的,為何要把四個字分開呢?完全可以寫在一張紙上啊。”
束財主不耐煩地說:“你的話真多,過幾天我回來拿匾額。”說完就走了。過了幾天,匾額制作好了,束財主拿了出來,用錦緞包起來,藏在樓閣上。
一轉眼,到了束財主六十大壽這三天,屋里張燈結彩,殺豬宰羊,一派喜氣洋洋。到了晚上,賓朋滿座,束財主拿出匾額,讓家人懸掛在中堂上。眾人圍攏來,欣賞著文字,紛紛點頭稱贊,詢問束財主花了多少錢求字。
束財主樂呵呵的,臉上倍感光彩,拱手說道:“我和莫申測先生交情頗深,一文錢沒有花,他贈送我的。”好多人佩服不已,紛紛指責說:“能和莫申測交上長輩,格局不淺。”束財主說:“只可惜,莫申測先生事務纏身,不能前來助興,深以為憾。”眾人跟著夸贊了一番。
過了一段時間,有人去探望莫申測,閑談中說起束財主做壽的事。莫申測愣了片刻,說道:“我不了解這個人,更別說和他相熟了。”來人驚訝地說:“他說你送了福壽綿長四個字,難道是吹牛的嗎?”
莫申測搖著頭說:“不可能,他沒有找我買過字,我也沒有送過字給他。”來人說:“可是,明明是你的字啊。”莫申測百思不得其解,便去街上找睜眼瞎。
睜眼瞎說:“字確實是你的字,不過,四個字是分開的。”莫申測詢問底稿還在不在?睜眼瞎說:“我太偏愛你的字了,因此把底稿收藏起來了。”說罷,他翻箱倒柜,找出底稿。
莫申測接過底稿一看,不禁凄然失笑,說道:“這種紙很粗糙慶余匾額,是拿來給對方寫墓碑上的字的,虧束財主想得出,竟然用這些方法求字,真是一個小氣鬼!”
此事傳出來后,大家都在背地里抱怨束財主是一個鐵公雞,一毛不拔。有兩天,束財主上街,碰見一個姓劉的大爺。此人嘴欠,當面指責束財主。束財主卻笑著說:“你不管我用哪個方法,不要錢才是真本事。”
姓劉的大爺決定捉弄他一下,故作神秘地說:“老兄啊,有一些錢是不能賺的,本來是寫在墓碑上的字,你把它掛在中堂上,會敗壞你家人品的,弄不好你活不過去年。”
此話被束財主聽進了心中,從此有了心病。過了不久,他得了患病,拖了兩個月,撒手西去。在他去世,兒子把福壽綿長的匾額砸了,扔進了灶膛里。
他們都在傳說,束財主把本該是墓碑上的字,掛在中堂上,被鬼索了命。最后越傳越邪乎,說是束財主臨死時,曾經大罵饒命,令聞者色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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